云南白药、金象牌香烟、光明牌火柴、下关沱茶、金鸡牌单车、昆明制药厂止咳化痰丸、德和牌罐头、三七牙膏、桂美轩糕点…… 许多昆明人都能够清晰辨认出这些驰名云南的品牌商标,但却没有几个人能清楚地知道这些商标背后“藏”着的那个名字曾吉轩。 明日起,“金碧映天下 方寸融乡情”昆明广告设计人曾吉轩百年作品首届回眸展将在云南陆军讲武堂开幕。 他在20世纪40年代一手打造了日后声名远播的金碧广告社,成为昆明广告业界的本土先驱;54年间,他设计了上千个商标广告,涵盖日用百货、副食、纺织、烟酒糖茶、医药用品、工业、建筑装饰等多个领域,客户足迹遍布昆明及省内各州县甚至东南亚各国;他开启了金象香烟、百宝丹等本土知名品牌行销海内外的记忆闸门;他是云南应用美术设计的高手,留给了制药、食品和纺织等业界太多的经典。 2012年6月15日,曾吉轩百年诞辰之际,“金碧映天下 方寸融乡情”昆明广告设计人曾吉轩百年作品首届回眸展将在云南陆军讲武堂西楼一层拉开帷幕,上千幅其原创的珍贵商标原稿将得以首次全面展现在公众面前。本报记者在第一时间采访了曾吉轩的后人,希望能够探究这位默默无闻的“昆明广告第一人”和他轰轰烈烈的商标创作江湖。 “他从小就喜欢画画,对自然界里的花草树木、人物的动态变化都非常感兴趣,经常拿着画本,走到哪里画到哪里,看见什么画什么。”在大女儿曾松秀精心收藏着的父亲的日记本中,彼时尚且年幼的曾吉轩这样记述着自己对于绘画的深情,“髫龄即好涂抹,视画若宿嗜,苔生残壁,云起遥空,幻草木鱼虫之状,恒凝视惊喜而不忘释,迹之于心,形之于手,糊模朱墨,然亦治之,引以为乐。” 10岁之时,曾吉轩便立志以画为终生之事业,“遂奋起勤学,夜以继日,一帖不成则再帖,再帖不成则继之,而勤学之心未可稍挫也。” 很快,以“大自然为其师”的曾吉轩便显露出了自己在美术方面的天赋,“父亲告诉我,当时他和聂耳在同一个班,如果美术老师没来上课,就会叫他上去画幅画,让小朋友跟着画;要是音乐老师没来,就叫聂耳拿根小棍当指挥,大家便什么调都能吹出来。” 如果没有后来的家庭变故,或许中国画坛会多出一位通晓素描、色彩、国画、油画、水粉画、书法、篆刻、造型等技能技法的大家,而云南广告业界则会失去一位天才般的先驱者和奠基人。 1926年,以行医为生的曾父因病去世,幼年丧父的14岁少年曾吉轩开始辗转于昆明消费税务局、昆明大众电影院等处,靠给人写对联、画门神、画图表、绘制电影海报来换取微薄的收入,补贴家用。虽然生活境遇已迥然不同于昔日,但曾吉轩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10岁时便立下的誓言。 年复一年,已经积累了丰富创作经验的曾吉轩终于找到了谋生与兴趣的最好契合点广告商标创作。1942年,在甬道街4号、6号两处商铺式建筑里,曾吉轩成立了日后声名远播的金碧广告社,开始对外承接广告、商标、图案设计业务。 在这间上下两层各9平方米的狭小商铺里,曾吉轩先后设计了不计其数的商标广告图案,涉及范围涵盖烟酒糖茶、副食糕点、制药、纺织、建筑装饰、工业用品、日用百货等诸多行业。“当时我们全家9口人吃住生活也在铺子里,非常拥挤,我父亲没有独立的工作室,就在6平方米的卧室里放了一张桌子,整天趴在上面用3寸狼毫画呀画,几个小时都不起来。遇到那些很小很小的花纹,他就抬着放大镜,一个一个地描,哪怕是再小的花他画出来也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现在电脑画图一样精细。”在曾松秀的记忆里,素来和蔼可亲,从未打骂过儿女的父亲却严禁孩子们在自己工作的时候进入卧室,“生怕我们在旁边捣乱碰到他,错一点就得重新再画。” 靠着严谨负责的工作态度和过硬的专业水准,曾吉轩和他的金碧广告社很快便成为彼时昆明广告业界的翘楚,成为云南白药、金象香烟、光明火柴、昆明制药厂等不少知名品牌和国防印刷社等大型印刷社的不二选择。“当时也有其他广告社,但我家的广告社人特别多,来找我父亲设计商标的不仅有昆明市及省内各州市的常客,还有好多北京、广州和缅甸、越南等东南亚的客户也慕名而来。”每当回忆起这段岁月,曾松秀和6个都已年过半百的弟妹眼里都会迸发出同一种情感骄傲。 1955年,昆明开始在工商业界掀起全行业公私合营的热潮,经营了13年的金碧广告社宣告歇业,与当时的多家私营广告社一同并入一区绘画生产小组,德才兼备的曾吉轩当上了生产小组的组长兼主任制作师;1956年,曾吉轩被调至昆明航空工业学校,担任美工及制图员。随后,昆明航空工业学校并入西安航空工业学院,深感自己“拖家带口”负担较重又舍不得故乡的曾吉轩放弃了随校外迁的机会,留在了昆明。 一年之后,曾吉轩进入云南大戏院,开始从事舞台美术设计和剧目宣传工作。至此,曾吉轩开始转战舞美设计,其以商标和广告设计为主业的时代就此结束。 短暂停留后,曾吉轩于1959年调入彼时刚竣工落成的昆明剧院,且一干就是13年。“当时,昆明剧院作为‘昆明十大建筑’之一,承担着举办大型会议、文艺演出和电影放映等多种功能。我父亲到昆明剧院后,主要负责会场布置、电影海报绘制、幻灯商业广告以及剧场的舞美设计。”在长子曾以炽眼里,此时的父亲虽然没有能够再续金碧广告社时的辉煌,却在另一个行业中开辟了另外的光辉,“当时,因为我是独子,爸爸走到哪里都带着我,那会儿昆明剧院里的水牌都是我爸在负责,每天晚上他去写放映信息的时候,都会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每写完一个字就会有很多人欢呼。我以前一直以为那些人是去剧院看戏的,长大了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去看他写字的。” 在人生的第二个阶段里,曾吉轩同样留下了无数可观的原创设计:涵盖了传统戏剧、样板戏和现代戏等多种戏剧门类的大量舞美设计手稿;多种版本的昆明剧院门票;多套稀缺的电影幻灯广告片和数百张国画、油画、书法作品,其中就包括珍贵的1958年底昆明剧院竣工落成图(油画)和屡获殊荣的油画《翠湖》。 1972年,辛劳半生的曾吉轩从昆明剧院退休回家,从此“书画伴余生,笔耕无止境”,曾一度中断过的设计、制作和编纂等工作也以业余方式一直在延续,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唯一令曾吉轩遗憾的是,7个儿女中没有一人子承父业,以画为业。“有时候,他会闷闷不乐地自言自语‘我这些东西怕是要带到棺材里去了’,当时我们不懂,以为他所谓的‘东西’是存款。” 1996年,这位毕生默默无闻的昆明广告业界本土先驱与世长辞,享年85岁。直到此时,曾家7兄妹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父亲生命里的精彩。“我们在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他留下的很多个箱子,里面全都是他毕生珍藏的画本、设计原稿、书画作品和创作工具、资料,整整有几十本。” 透过这数十本装订整齐的册子,仿佛可以看见一个名叫曾吉轩的幼儿,捧着画本,拿出铅笔,描摹那交错纷变的自然之境;可以看见一个名叫曾吉轩的少年,四处求学苦练,风雨无阻;可以看见一个名叫曾吉轩的青年,趴在狭窄的木板上,拿着放大镜,一笔一笔地画着小花;可以看见一个名叫曾吉轩的中年人,一点一点剪下自己设计的每一个商标,再小心地粘到本子里,盖上属于自己的辉煌那枚叫做“金碧”的印章;可以看见一个名叫曾吉轩的老人,无数次手抚“珍宝”,感慨“此生无知音”…… 悔不当初的曾家7兄妹开始想方设法为父亲圆梦。“著名国画家周霖之子、画家周孚印在看了我父亲的部分作品后,称赞其精细新颖,具有浓厚的民族民间艺术特色,反映了上世纪30年代至60年代不同历史时期商标图案的发展历史,是民族传统平面设计的回顾。他希望我们能够认真整理汇编成册,完成我父亲的愿望。”1998年,曾吉轩辞世2年之后,曾家7兄妹自费2.6万元,出版了《吉轩先生图案商标作品选集》一书。“当时考虑到还要再出系列丛书,所以只选取了近140幅代表作品,没能全面地反映和呈现他的成就。” 后因经济等诸多原因限制,曾吉轩作品系列丛书的出版计划被无限期搁置,“这么多年来,这件事情一直是我们兄妹几个心头的一块石头,虽然我们暂时没有能力做,但我们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底线在父亲诞辰100年的时候,一定要让他的作品重见天日。” 时间进入2012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曾吉轩的孙辈们获悉了祖辈和父辈未尽的心愿,一场延续了祖孙三代人的圆梦行动就此开始。几经考虑后,曾家后人决定放弃出书计划,选择受众范围更广、更具传播效力的展览形式来向公众展示曾吉轩的千幅原创作品,于是,“金碧映天下 方寸融乡情”昆明广告设计人曾吉轩百年作品首届回眸展应运而生。此时,辞世已经16年的曾吉轩终于不再有遗憾他心心念念一辈子的“财富”没有被埋没在漆黑的地下,也不再被冷落于偏僻的角落。 “如今,我们全家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在甬道街4号,也就是金碧广告社的原址里举办一场展览,展现父亲毕生心血。”曾松秀表示。 本站文章部分内容转载自互联网,供读者交流和学习,如有涉及作者版权问题请及时与我们联系,以便更正或删除。感谢所有提供信息材料的网站,并欢迎各类媒体与我们进行文章共享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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