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人创业：情怀还是比钱值钱些

　　2015年，资深广告人阿三(罗易成)彻底拜别了广告这一行当，开始寻觅人生的另一番风景。筹备了这么久，他的新动向终于尘埃落定——走上创业道路，办起了脱口秀，并美其名曰“路边摊”。至于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内容、怎样的营生，以及掺杂着阿三多少情怀，且听他自己娓娓道来：

　　情怀虽然不值钱了，但还是比钱值钱些

　　——马上就正式上线了，我先说说为什么要做这个脱口秀节目“路边摊”吧。

　　一、浮生六季

　　大概在6年前的时候，我在上海达彼思当创意总监，服务别克汽车这个客户。当时客户想做一个全国性的试驾活动，我提了一个建议：要不，把人民币背后那些地方都走一遍吧。

　　这个建议没被采纳。

　　在后来的这几年里，钱贬值得比较厉害，甚至一直有传言说会发行比100元更大面值的钱，今年出来的新版，幸好还是100元的。

　　但谁都知道，钱真的越来越不值钱了。

　　同时，这几年里，“情怀”也像一个产品一样，差不多走完了它的一个完整的生命周期。从一开始被少数精英提起，后来成为热词，价值被一再放大，让很多人愿意先忽视产品，而为情怀买一次单。

　　不过，当有情怀的人和没情怀的人，出于商业的目的和非商业的目的，都把情怀挂在嘴边的时候，情怀渐渐地也跟着贬值，不像之前那般值钱了。

　　但我觉得，情怀虽不值钱，但还是比钱值钱些。

　　当我们盯着一张张钞票看它正面醒目的面值时，你往它背后看看，背后有风景，风景里有故事，故事里便会有我们知道的，和不知道的种种……

　　我的这种想法，也可以称之为情怀吗?

　　因为好奇。

　　二、放露天电影的时候，你有走到大屏幕的背后去看过吗?

　　把一张钞票，翻过来看看它的背面，而且去想象那些风景里的故事，这件事本身没有必要去放大它的意义。

　　但是，当我们回想自己小时候看露天电影的时候，我们有尝试过跑到幕布的背后去看看究竟吗?

　　因为小时候的我们好奇。

　　感谢这十多年做创意的经历，这份工作充满了新奇也充满了煎熬，虽然它给了我头发白，发际线高，鱼尾纹明显等种种早衰迹象，但我要感谢这份经历，让我保有着一种对抗它们的可以逆生长的东西，就是好奇。

　　好奇心有时会驱使我们跑到事物的背面去看问题，有时也会给我们一个全新的角色去看问题。

　　这6年里，让我做了父亲，先后两次。老大和老二相隔三岁。等着老大出生的时候，我就在好奇：我应该如何做一个爸爸?

　　如果以我妻子的逻辑，一定是希望我有多一些时间陪陪孩子，讲讲故事什么的。可是，在我看来，故事书里就那么些故事，灰姑娘、白雪公主、匹诺曹……好多故事好几代人都听过，它们离我们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我好奇的是，我可以合上书，带孩子出去走走吗?这么一想，我觉得我好像成了一个比较有情怀的父亲了。

　　于是在孩子稍微大一点的时候，我便开着车带着他有了两次远行，每次都是超过万里的长征，第一次是在2014年的4-5月，那时候老大不到3岁，老二呢?用莫言在《红高粱》里的话说，“那时候，父亲在奶奶的肚子里只有皮球般大小。”是的，老二在他妈妈的肚子里大概还只有皮球般大小，或者更小一些吧，也跟着我们，我们从北京出发，向南到了湖南，再向东到了杭州，然后沿东海岸向北返回北京。我们一路去了很多热门的景点，甚至牵着老大爬上了黄山之巅。

　　第二次出发的时候，是2015年，也就是去年7月底8月初(天呐，我还真是不太习惯把2015年说成“去年”)，老二已经从在妈妈肚子里只有皮球般大小，变成是一个出生8个月大的小肉球。这一趟将近20天，走的地方不再是热门的景点，大多是冷门的小地方，甚至很多地方都不知道在哪，得去到当地之后临时打听。

　　一个8个月大的小肉球跟着我们开车出去20天，途径10余个省，他能适应吗?我们有些忐忑，也有些好奇。看车里空间还够，就带了一架他平时在家里喜欢摆弄的小钢琴。

　　出发第四天，我们就到了河北隆尧县。我想去找寻古代十大名门之一“赵郡李氏”的发源地，真是一个难找的地方，车载导航、手机上地图搜索都已指望不上，只能到了当地再靠一个个的向当地老乡去打听求证。每一次打听都离我那一站想去的目的地更近一步，这让我郁闷，也让我兴奋。

　　我们开的车不是SUV，底盘低，一条破烂不堪的水泥路，到处是突起的锐利的水泥尖角，到处是不知深浅的水坑，我甚至要经常在水坑前停下，等着有大货车先经过，根据前面的车知道水坑的深浅再判断我的车能不能安全通过。

　　前面不远处，应该就到柏人城城墙遗址了，据说柏人城墙附近刚考古出战国时柏人侯李昙的墓址，他应该就是“赵郡李氏”最早的先祖了。曾经如此显赫的地方，在互联网的大时代背景下，被冷落到了人群的背后乏人问津，只留下些只言片语的模棱两可的记载，就好像放一场露天电影，大家都聚拢在大屏幕前看得起劲，而我携妻带子来到了屏幕的背后看风景。

　　这时，我没有着急去往目的地，而是靠边停下，因为这个我叫不出名字的地方，却震惊了我一下：一眼望去，蓝天之下，大小不一的沟壑延绵不尽。

　　我找了个位置，铺好地垫，把我们家老二，这个8个月大的小肉球连同陪身携带的小钢琴都移到这个地垫上，让他即兴来一曲吧。

　　在河北隆尧

　　在三门峡黄河滩头

　　在宁夏境内的荒漠高地

　　在他“弹奏”的时候，我拍了下来，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这张照片。之后的行程中，当我到了三门峡黄河滩头，经过宁夏高速路边的荒漠高地时，我都要“故伎重演”：让孩子弹着钢琴拍下这个瞬间。本来还有一个地方也想拍，是在山东日照市的海滩上，正逢日落，海天一色泛着金光。我在沙滩上刚刚放置好地垫、钢琴，以及我们家8个月大的小肉球，结果涨潮，海水眼看着就逼近眼前，赶紧狼狈不堪地拎着这套行头及小肉球往岸上蹿逃。

　　一路上，我都在好奇，都在想，为什么我喜欢用这种形式拍照片，因为它有冲突。这样的一个环境里，不应该出现一个小钢琴，和一个假正经在弹琴的小肉球。他貌似应该在室内，在家里的客厅里，却出现在了一个户外的大环境下。广告创意里讲究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以及电影编剧里追求的“戏剧冲突”，和我拍下这组照片是不是也有某种潜在的契合。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一下，借由这一趟远行，除了带孩子出去走走长长见识，我自己也试图让自己放空一下，想清楚一个问题，我已然离开了我曾经热爱的广告行业，接下来，我可以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

　　我盯着这组照片在看的时候，便在设想，在这样一些少有人烟，却藏着很多前尘往事的野外空旷地，如果不是小钢琴和小肉球，如果换成是我呢?我是否可以把“我”替代进去，从而复制出这样“室内”与“户外”的冲突。

　　想到这的时候，做一个视频节目“路边摊”的念头便在我的身体里孕育，差不多有皮球般大小。　　

　　在咸阳汉高帝刘邦陵录制现场　

　　在上海浦东新区傅雷故居前录制现场

　　三、互联网时代，是一场全世界人民在看的“露天电影”。

　　我理解的互联网时代，是这些被席卷的数十亿的网络用户，花着大把的时间在电视、在电脑、在手机等各种大小屏幕上。假设把这些屏幕“化零为整”，便如同在全世界的上空，支起了一个巨大的“幕布”。地球村的村民们，都搬出小板凳守在幕布前，视线都在屏幕上，看一场既可以随时点播，随意互动，又可以全球同步的“露天电影”。

　　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大趋势，也推动着人类科技与文明的向前发展。只是，我觉得终究有些人，可能是少数人，并不想和全球保持同步，因为好奇心的驱使，想跑到这个大幕布的背面，或者，是观众席的背后，和先进科技、热门话题刻意保持一种距离，他们关心的重点，不在于未来将来发生什么，而在于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

　　他们就在观众的背后，甘愿做一个“落伍”的人，不关心幕布上的荧光绚烂，而是好奇，为什么眼前的荧火虫也在慢腾腾地闪着荧光?我能不能成为“落伍”的少数人中的一员?

　　所以，我那次远行回到北京之后，便开始筹备拍摄制作这个脱口秀节目“路边摊”，幸运地找到了几个有共同兴趣愿意在一起共同成长的小伙伴，只是他们的工作都在幕后，而我被推到了台前。我们定下需要用到的道具、穿的服装，然后规划拍摄的路线，讨论选题、切入角度等，涉及的内容不在于前沿科技与未来趋势，而是过去历史中的一些碎片，他们像荧火虫一样发光，却被多数“向前看”的人忽略遗忘。

　　如果“路边摊”把这些“荧火虫”收集在一起，能发出多大的光，或者，能成就一番怎样的景象?

　　在山东临沂市北边有条河叫孝河，孝河不长，岸边有个祠堂叫“孝友祠”，有个叫王东山的老人守着这个祠堂已经好几十年了。王东山老人是“琅琊王氏”的第50代传人，这个曾经的名门望族，除了第一代先祖王祥和王览兄弟声名显赫外，第四代传人王羲之更是妇孺皆知。

　　王东山老人作为王氏第50代传人默默无闻，这个96岁的老人身体健康、乐观开朗，你很难想象这个90多岁的老人居然还可以骑自行车。他守着王氏宗族祠堂的几十年里，主要工作是整理、抄写族谱。从一代祖开始，一直梳理到第54代，琅琊王氏繁衍至今后人据说已有7000万人，也衍生出很多散布于全国乃至海外的分支。王东山老人参与整理的族谱便成为这些王氏支系的参考范本，以手抄本的形式在宗族之间流传，而这些货真价实的手抄本，大多便是王东山老人一笔一画真正手抄的。翻看王东山老人的手迹，一笔一画，工工整整，这个90多岁的老人，写下的小楷依然笔法遒劲，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山老人手迹：王氏族谱复印件

　　所以说，这个年近百岁的王东山老人怕是“琅琊王氏”后人里心中最“有谱”的人吧，而且心里一定装满了跟这个家族有关的故事。7月底的时候带着孩子走进这个其貌不扬的王氏祠堂的时候，也有幸知道了这个老人，了解了一些他的经历。当时就想，我一定还会来到这里，用镜头记录下这位老人的一些东西，如果用我的标准看，他就是我眼中，在人潮背后闪光的荧火虫。

　　终于，我在去年10月底再次走进这个祠堂，在镜头下，我问王东山老人，这个琅琊王氏的第50代传人：“最近很火的电视剧《琅琊榜》您看了吗?”(虽然我知道《琅琊榜》跟“琅琊王氏”并没多大瓜葛)

　　这位老人笑着说：“没看。”他笑得像孩子一样调皮。　　

　　2015年7月在“孝友祠”见到王东山老人　　

　　第二次拜访王东山老人

　　四、我不是学者，只是个学生。

　　余秋雨先生曾有一本著名的《文化苦旅》，后来又与凤凰卫视合作拍摄过《千禧之旅》。做这种节目，写这种文章，余老师都属于科班出身，钢都使在了刃上。而我，一个只有广告文案、创意经验的老油条，光凭一点好奇与热情，无知无畏地改道易辙进入到这个“很旧”的新领域，我的诚惶诚恐怕是也只有我自己能懂。

　　去的每一站都有如我要面对的一次考场，却同时又是我人生的一个新学堂。很幸运的是，不管是在北京，还是在行走的途中，有很多相熟的老朋友和刚认识的新朋友都热心地替我“补课”，或是帮我缩小我知识的盲区，或是启发我找到一些崭新角度，掌握一些“答题”技巧：他们中有我在苏州拜访到的章太炎的嫡孙章念翔先生，有专业而又热心帮我的山西老师靳平川先生，有杭报集团的陈欣文先生，有我现在西安的老同事李望观，我在北京的老朋友马琨和湖南小老乡无恙等，当然还有Tony、李宁、朱岩、董哥楠楠夫妻俩给到我们筹备及拍摄过程中硬件与软件方面的种种支持。　　

　　章太炎先生的孙子章念翔老师

　　这里还要特别提一下我的好朋友三少和小贾夫妇俩，他俩经营的“雅债”茶室是我常去的地方，也是我呆着很亲切很舒服的地方，当我确定了出发去开拍的时候，那天晚上我在雅债问他们“我能不能在你这里借几样东西当道具?”那一天正是他俩认识十周年纪念，计划好要提前打烊去烛光晚餐。然后，三少把店里的钥匙交给我，说：“你们就自己在这挑吧，看中什么明天告诉我，走的时候记得替我关下灯锁下门。”于是，那天晚上，我们一伙人在他们店里楼上楼下一通搜罗，相中了一块茶席布，一个葫芦，和一把壶，结果第二天把点好的菜告诉他俩时，我们从上百把壶里相中的那把壶居然是价值5万，他们店里的镇店之壶。

　　“这壶太贵重，你还是换一把便宜点的给我吧。”我们刚买来一套摄像机加镜头等配套一起才5万不到，我忐忑地告诉他们。

　　“既然你们看上这把了，就拿着吧。”

　　我们本已忐忑，由此变得更加战战兢兢，因为随身带着的，有这样一把昂贵的壶，每次在一个地方拍完收工时，都要先看看壶在不在，再检查我们自己的人少没少……

　　总之，需要致谢的人不能一一列举，正是你们的帮助，让我多了一些迈出这一步的勇气。即便如此，你们的帮助仍然无法让我由一个学生变成一个学者，因为但凡我的下一站要去往一个新地方，我就要准备面临提交下一份答卷。这样，我的放学铃就不会响。

　　五、对“路边摊”将来的一些设想

　　说起来真有些紧张，经过这段时间的前期准备，明天，第一季的第一集就要和大家见面。此刻我如同看着空荡荡的教堂，等着第二天就要在这里宣誓结婚的准新娘。准新娘的紧张中会有对婚后的幸福生活的种种向往，我也在这里说一下对“路边摊”的设想和憧憬吧：

　　我们计划从2016年1月5日起正式上线，每周二、五更新一集视频，每集去往一个新地方。聊一些跟它相关的人和事，和一些八卦野史，以及我借题发挥的一些内容，对这些地方及内容的选择，大多不在大家日常关注的“大屏幕”视野里。可能曾经显赫辉煌，可能如今依然焕发荣光，而大多早已被主流遗忘，我用我们的双脚，替大伙在这些历史的碎片中串串门，互相留个念想。对了，每集还会和大家分享一个字。每集时长约20分钟，当然前后会有不超过10分钟的误差。每季10集，每季会围绕一个主题，比如第一季的主题是“任性”。第一季放完之后，第二季上线，依此类推。

　　一般胖子说话的底气足一些，也更有份量一些。所以我无法像我们罗家的胖子们老罗一样，一句豪言说每天早上60秒要坚持推送10年，“时间的朋友”要每年做，做满20年。或者把“锤子”做到像苹果看齐。罗家的瘦子虽然同样情怀满满，但也不敢一口吃成胖子，只求一步一步往前走，一点一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

　　这种想法很不符合现在互联网创业的商业逻辑。“一点一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这样你怎么和你的投资人交待呢?我们当然不是抱着“玩票”心态的富二代创业，只要自己做的开心，怎么烧钱都可以不管不顾。前期已经承蒙申音、赵军、伏虎和劳博作为我们“天使投资人”，加上我们几个小伙伴自己的前期投入，让我们得以启动这个项目并且确保它可以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正常运转，但是，我们也不想我们的投资人及我们自己的投入不打水漂。因此，除了我们自己继续制作内容以外，也希望屏幕前的您可以这样和我们一起参与：

　　a、“路边摊”栏目常年合作及单期内容植入。

　　先前看到我们样片的朋友就会好奇地问，你们花架上为啥要摆个葫芦?或者直接问：“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嗯，现在告诉你吧，我们这个葫芦的位置，就是留给我们将来的客户的，您的产品完全可以醒目又不违和地出现在我们的屏幕里，怎么看都那么舒服。　　

　　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b、“路边摊”摄制团队需要一台有空间又安全的SUV

　　我们走到哪都需要随身带着这些桌子、凳子、花架、服装、还有灯光摄影器材呀，还得坐人不是，所以需要一台有空间又有较高安全系数的SUV。如能赞助，用“教父”里的“台词”来说：“我们将给他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回报条件。”

　　c、我们希望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将内容结集成书

　　所以，如果您是做出版方面的事情，看是否有意将我们拍摄的内容，以及拍摄过程中的记录结集成书，具体细节可以坐下来细聊。

　　d、我们希望到哪都像当地人

　　我们希望去到一个地方之前，就已经对那里有一些了解，对一些八卦野史和历史掌故已经心中有数。唯一的办法，就是多认识一些各地的“土著”朋友。所以，如果你所在的地方或者你的老家，有什么有趣的值得分享的人和历史，拜托给我们透露透露;另外，如果有在历史方面某一领域的专家、学者，也请收下我的膝盖，纳我为徒，学费也定按时支付。

　　六、我要感谢互联网，就像前朝的草根书生感谢科举制度

　　千万别误以为，我们做这个跟传统有关的脱口秀视频，是因为我们排斥互联网。不，不，恰恰要感谢互联网。没有互联网打造的平等、开放、分享的平台，我们无法想象像我这种人可以坐在镜头前面当个主持人，甚至穷其一生都无法做到。就像旧时的科举制度，尽管存在各种弊端，但是毕竟在那时，给了无数草根书生一个奔头和念想，也让他们中的一些人因为和书本的接触，体会到学习的快乐。比如金圣叹，可以视功名如粪土，但是也不影响他热衷于写作与阅读。

　　因此，我们作为草根出身，依托于互联网大朝代下的平台便利，只是换一种方式“进京赶考”，以情怀立意，身处实地有感而发，力图让这份答卷有情有趣，有普及知识，也有普世价值。

　　剩下的，就拜托各位按时收看，多多关注、多多转发啦，您可以直接在视频网站上收看，也可以关注我们微信公众号“路边摊”，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也不会影响你们公司上市啦。

　　2016年1月1日 于山西芮城 风陵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