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五
乐志恒这个色狼在酒后几次提到了他在洪泰见到了一个大美女,听他所说的衣着和长相,沈东阳知道乐志恒说的就是何婷婷,乐志恒对何婷婷所表达出来的强烈兴趣让沈东阳倍感恶心,但现在正是两个人合作的期间,不止是要合作整掉郑啸虎,更重要的是整掉郑啸虎以后还有项目的签约及合作,所以沈东阳强忍着恶心把话题不断的往外扯,但乐志恒就认准了何婷婷一个话题了,翻来覆去的说,绕几句后总是会绕到何婷婷。刚跟何婷婷吵完架,本来就很郁闷的沈东阳恨不得把酒瓶直接砸在乐志恒的脑袋上,可是,他还得忍。 忍,是乙方最重要的基本功,在乙方工作过的人,都明白忍的道理忍的重要性,也都要忍很多原本不能忍受的东西。康德曾经说过:“自由不是你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自己是你不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就有能力不做什么。”乙方的人,天生都缺少这种能力,他们大多拥有康德所说的前半句,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但他们也全都对康德后半句真实的自由论无能为力,因为乙方的拒绝,总是苍白无力的,就像妓女的推脱一样。 好不容易把乐志恒送上出租车后,沈东阳对着夜色中的霓虹发自肺腑的骂了几句娘,他晃着踉跄的脚步往家走,看着那些像划不着的火柴一样飞驰而过的夜车灯火,觉得上海的冬天真他妈的冷。搓了搓手后,沈东阳掏出了电话,他翻出了何婷婷的电话,想给何婷婷打个电话,可还没等按到通话键,电话就响了,沈东阳一看电话号码,是蒋峰打来的电话,他把风衣裹紧,接起了这个电话。 “东阳,我听说今天下午的时候,小乐去公司了是吧?”蒋峰这样一说,沈东阳就知道郑啸虎已经把乐志恒去公司的事情告诉蒋峰了。 挂了蒋峰的电话后,沈东阳就没再给何婷婷打电话,他满脑子都是蒋峰和他刚刚说过的这些话,关于对乐志恒的评价,关于对项目量的要求和在意,关于郑啸虎把他和何婷婷的事儿往蒋峰那边捅。妈的,郑啸虎,老子收拾你就收拾对了,不然早晚被你阴死,与其这样,我就真的先下手为强。 沈东阳在这边咬牙切齿打定主意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在他和蒋峰通电话的时候,无巧不巧,何婷婷主动打来过电话,可惜听到的消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何婷婷没有勇气再拨第二遍了,虽然,她很想沈东阳。 房地产圈子是最具有中国人性特色的一种商业运作圈,在这个圈子里,划定了中国五千年以来人性人情人文等多重底限。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才叫物欲横流,什么才叫纸醉金迷,什么才叫机关重重,那来到这个圈子里,就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可以这样说,在房地产圈子的领域里,每个人都有着强烈的人格分裂特质,他们步步为营,也步步惊心。他们在杯盘狼藉中触摸上层建筑,又在兵戎相见中杀伐底层民众,房地产从业人士所举办的每一次宴席,都取自于老百姓的钱包,而中国的老百姓为了一个更舒适更安逸更美好的栖居环境,也只能拼命劳作,把钱递给这些决定他们一生生活品质的人们。让这个圈子里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迷失失控和肆无忌惮,责任谁来背呢? 洪泰上海公司所办的客户元旦联谊活动充分说明了在当今的房地产圈子社交场合奢华无度的一种现象,茅台酒,中华烟,海参鱼翅鲍鱼燕窝,每个人都挂着伪善的笑容推杯换盏,他们相互吹嘘着自己的经营为自己的企业带来了多大的业绩,也相互质疑着对方在经营环节中是否像自己一样存在着极致卑劣而又行之有效的手段。 洪泰上海公司管理团队的所有成员都一一列席,郑啸虎和沈东阳在每一张桌子上大口大口喝着酒,跟他们开着商场上耳熟能详的玩笑,说着生活里风花雪月的堕落史。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过,对于资本家来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他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可惜,中国的社会体制之中,是绝对不会允许资本家出现的,因为没有了资本家,也就不存在绞刑这种惩罚,即使赚取比百分之三百更多的利润,也不会冒任何风险,大可歌舞升平,而不必忧心。这些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良心。 沈东阳相信,在这一屋子的所谓业内高层业内精英之中,不乏有人饱读诗书,也许还会有人像他一样,曾经拥有一个“书生报国无长物,唯有手中笔如刀”的美好理想。可是现实的坚硬与冰冷完全可以把这些经不起打击的柔软希望全部摧毁,你想在这个社会做主流,想得到一定程度的承认,想比别人活得更安逸更舒服一些,就只能从众而行,换个角度考虑,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不是他沈东阳,换成随便哪一个现正在为了购置一间住房而拼命劳作的旁人,他们也同样可以放浪形骸的吃喝玩乐,而且心安理得。 2008年的第一天,就这样在一场宾主尽欢的场面中拉开了帷幕,这一年的中国多灾多难,这一年的房地产市场也是风云变幻,从王石等地产大鳄一边抛出拐点论,一边精心准备着下一波地产浪潮的策动,到全球经济危机山呼海啸般冲击着世界每一间住宅每一片商业区。2008年后来所发生的一切,让沈东阳明白,这个圈子里在座的这些人,虽然高矮胖瘦各有不同,但他们对于欲望的企图却如出一辙,极尽张扬与疯狂。 【和好如初】 客户联谊会的这天郑啸虎和沈东阳最后都喝醉了,因为要应酬的甲方太多,几轮下来两个人就已经是目光涣散,脚步踉跄了。最可笑的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还会相互和对方表示自己能坚持,哪怕在洗手间中各自找了个马桶呕吐的时候。 酒席散了,甲方们乘着酒意,腾云驾雾一般得胜而去,而乙方的管理团队几乎每个人都感到了无比的狼狈和疲惫,大家都挂着僵硬的笑容挤在酒店门前送客。沈东阳终于控制不住了,他在酒店门前送走最后离开的宫鹤后,一路小跑,找到了一个略显阴暗的角落狂吐不止。沈东阳的鼻子酸酸的,眼睛里全都是泪水,当然这与悲伤无关,只是胃里折腾得让他实在太难受,他感到在这么阴冷的环境中,自己身上的虚汗几乎湿透了里面所穿的毛衣,而在他外面穿的风衣上,是呕吐过后的斑斑污渍。 何婷婷看着郑啸虎也走了,她揉了揉头,觉得身子也有些发软,头晕晕的。何婷婷的酒量一向不错,如果她不愿意醉,就很少能真正的喝醉。她看着沈东阳在角落里还不停的狂吐,心中有三分的埋怨和七分的酸疼。何婷婷的心里虽然一直在警告自己不要走过去,让这个没有良心的男人自生自灭,可她的脚步还是出卖了她。 沈东阳看到何婷婷的鞋子出现在他迷离朦胧的视野里,他眨了眨眼睛,把泪水挤落。他回过头来看着何婷婷,咧嘴笑了,然后就软绵绵的倒在了满是脏泥的地上,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郑啸虎上了出租车后胃里也是一阵折腾,那些昂贵的酒和菜,仿佛无法适应在他的胃里做过多的留存,拼命的往上涌。郑啸虎把车窗打开,在出租车司机上海话咒骂的同时,扶着车门就往外面上海的大街上呕吐。呕吐过后,郑啸虎一边不停的喘着粗气,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迎着车窗外涌进来的烈烈冷风。 被风这么一吹,郑啸虎的大脑开始有了片刻的清醒,在这个如同缝隙般清醒的瞬间,肖靓的形象不受控制的挤了进来。郑啸虎这才想到,肖靓干嘛去了?貌似在宴会进行到了四分之三的时候,肖靓的人就不见了。要知道虽然郑啸虎最近慑于沈东阳的暗示,没有再纠缠过肖靓,可每次肖靓在他视线中的出现,郑啸虎都会如同电脑系统存盘一样记忆深刻。 要不要给肖靓打个电话?郑啸虎一路都在纠结中。车速的不均匀让郑啸虎的头越来越晕,他让已经十分不满的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了延安饭店的门前,进去开了个房间,一打开房门,郑啸虎第一件事就是冲进了卫生间,又是一通狂吐。吐过后,郑啸虎把衣服脱了冲了个澡,他看着浴室镜子里自己赤裸的身体,那身体里涨满了欲望的力量。 靠在酒店的床上,郑啸虎仍然在纠结要不要给肖靓打电话,上次沈东阳和他暗示的事情还历历在耳,郑啸虎甚至也知道自己这会儿有些醉了,可他又一想,沈东阳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他能搞个何婷婷,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暧昧,我就不能和肖靓好?郑啸虎这会儿忘了,至少沈东阳和何婷婷两个人是互有好感一拍即合的,而他和肖靓之间,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仍然有些亢奋状态的郑啸虎决定不把沈东阳放在眼里,坚决打这通电话。 电话拨通了,也听到了电话那端的回铃声,可肖靓没有接电话,这让郑啸虎更加有些气极败坏,他觉得如果今晚他不拨通这个电话,不听到肖靓的声音自己很可能炸掉,于是他按动了重拨,这次,肖靓接了。 “喂,到家了?”郑啸虎尽量把语气放轻。 郑啸虎听着电话那端的忙音,有种崩溃的感觉,这女人也太不识抬举了,自己都可以为了她开罪蒋峰干掉沈东阳,不懂得感恩就不说了,居然还这种态度,这是什么东西吗?就因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因为自己气质高傲,给脸不要脸。郑啸虎发了一阵闷火后,开始翻打电话号码本,终于翻到了一个上门的应召小姐电话…… 沈东阳醒来后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睡在他身边的何婷婷,何婷婷睡得很香很甜,一副累坏了的样子。沈东阳感到自己胳膊有些酸麻,但他没敢动弹,他怕把何婷婷吵醒。几乎不用努力回忆沈东阳就知道昨晚自己的样子,喝得烂醉如泥,然后被何婷婷连拉带拽的弄上了出租车,何婷婷把他带回家,给他洗脸擦身体,直到他终于不再折腾了睡去。沈东阳觉得这会儿的何婷婷很美,很好,也觉得自己和何婷婷的感情也很美很好,虽然这会儿的沈东阳酒仍未全醒,存在着巨大的幻觉和不确定性,可他在这会儿还是坚持这么认为。沈东阳轻轻的把脸侧过去,在何婷婷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何婷婷就像一个被王子吻过的睡美人一样睁开了眼睛。 “对不起。”沈东阳看着何婷婷张开的眼睛,轻声说。 那天过后,何婷婷和沈东阳算是和好如初了,甚至关系要比没吵架以前更好了一些。而肖靓和郑啸虎是彻底的反目成仇了,每次在公司里见到的时候都拿对方当透明人。 上海罕见的连雪天,就这样来了,满街都是白雪融化后的黑色泥泞…… 《乙方》在当当网可以直接购买:点击进入
本站文章部分内容转载自互联网,供读者交流和学习,如有涉及作者版权问题请及时与我们联系,以便更正或删除。感谢所有提供信息材料的网站,并欢迎各类媒体与我们进行文章共享合作。
|